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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水有相逄,山水有相逄下联

掌上?长沙?

2022-11-04 12:07 观看:11816

  文 | 黄婵

  山水有相逢,人生有遇合。今年夏秋之际,我和家人穿越浏阳大围山、南岳衡山两座大山,借居在朋友山上的住所,真实感受生命与山水的遇合。

  观水有术、必观其澜。到达大围山,朋友告诉我,住所不远处就是浏阳河源头,我们马上兴致勃勃的前往。短短五分钟车程,我想象着水流倾然而下,洁白的浪花拍打着山崖,满是期待与欢喜。

  一到目的地,却所见非然。水源之处并不见水花,一条步道两边都是洼地。向上看,洼地上只有“地皮湿”,向下看,弯弯延延的步道,围出一大块洼地,遍布着一个一个极浅的水洼。这,就是浏阳河之源。

  临溪流以静对,访草木以素心。与朋友沿水源保护区的步道行走,看到水洼初始很小,慢慢地越来越大,再聚集呈一条条水线,在山间肆意缓流,然后八方汇聚成几条小溪。小溪形成处,植被茂密了起来,青青草翠,一丛丛风毛菊尤为显眼,根茎昂扬直立,橘红色花头呈伞状散开,以孤芳自赏的姿态,在夏末的暖风中兀自摇曳,煞是好看。

  再往前走,小溪慢慢有了奔流之势,突然遇到山间平地,便在树木和山石围合下,汇聚成一泓方方正正的水面,凝聚成蓬勃待发的力量,然后在山石陡峭处,义无反顾地呈瀑布状飞流直下,形成浏阳河。

  刹那间,万涓成水,终究汇流成河;不集小流,无以成江河,这些最简单、朴实的道理,在大自然真实的演绎下,给了我最直接的心灵荡涤、最深刻的心灵感悟。

  从这山到那山。第二天,我们与朋友在大围山别过,开车前往南岳。到达时已是中午时分,朋友居住在山上村民集聚地,周边民宿众多。吃过中饭,我们决定午休一下。一觉醒来,已近黄昏,此时爬山可能错过晚饭时间,大家便围坐在客厅,边聊天边刷手机,十分闲适。

  我被一篇《福严寺的晨与暮》文章吸引,正读得深入,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钟声,朋友说,这钟声来自不远处的福严寺,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。我想,这真是难得的佛缘,当即决定前往。在朋友带领下,从住所旁小路拾阶而上,十几分钟就便到了福严寺。

  深山藏古刹。福严寺是南岳最古老的名刹,号称南山第一古刹,创建于陈光大元年(公元567年),入门处“六朝古刹、七祖道场”,寺庙大殿“五世流芳”的匾额,于无声处展示着它的宗教地位。我们到的时候已是黄昏,真切地感受到“红日西沉、清风徐来,四野霭合”的黄昏盛景。

  寺庙建在山中难得的平处,四周古树参天、苍翠环伺,尤其是院中两棵千年古树,一棵是银杏树,另一棵也是银杏树,树龄均已近1500年,盘根错节,向阳而生,在夕阳中熠熠生辉。古寺中,三五僧人闲坐,附近民宿避暑的老人,在广场悠闲漫步,其乐融融、皆大欢喜。果然是,有了国家的昌盛,才有这盛世的福音。

  城中千万户,此地两三家。每天晚饭后,我们都沿山道散步,遇有平处,便可在两山之间远眺。此时,正是上灯时分,衡山县城的万家灯火,浓缩成铁马星河,凝聚成五彩流光,仿佛是一城诗画,在夜色中绽放出强大的张力。

  而我们借山而居,暂隐山林,在繁华盛世之外,不免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思考。钱穆先生曾讲过“人生的三个层次”,第一讲生活,这是物质文明,第二讲行为与事业,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,这是人文精神。第三,也是最高的人生哲学,讲的是德性。钱老还说,人的生性是讲究安与乐的。于我而言,岁月流逝,阅历渐长,凡事竭尽所能,追求一份心安,也得到十分快乐,正如此时的心境,平顺祥和。

  借居衡山的最后一晚,在朋友提议下,我们开车去山顶散步。一路上行,处处是茂林修竹,景色秀丽,不负南岳独秀之美誉。我们在近山顶处下了车,开始登山。行至山顶,星空浩瀚、苍穹无边,星星仿佛在头顶闪耀,夏观云海星空不愧为南岳“四大盛景”之一。

  “南岳衡山”是根据天上的星宿分野而来,对应天上28星宿之轸翼,度应玑衡,即象衡器一样,可以称量出天地的轻重,也能保持天地间的平衡。我们的位置在祝融峰附近,是衡山的中心。

  而衡山72峰,绵延几百里,南以回雁峰为首,北以长沙岳麓山为足。天下书院半湖湘,不仅因为历史上的湖南拥有531所书院,高居全国前列,更因为在“四大书院”中占了两席。这两大书院都是湖湘文化重要的发源地,石鼓书院在衡山之首,岳麓书院在衡山之足,连接着湖湘文脉,赓续着千年学脉。

  人文与自然不能分离。在这衡云湘水之上,我不禁想起岳麓书院讲堂中的无断句长联:是非审之于己,毁誉听之于人,得失安之于数,陟岳麓峰头,朗月清风,太极悠然可会;君亲恩何以酬,民物命何以立,圣贤道何以传,登赫曦台上,衡云湘水,斯文定有攸归。

  登高极目知天地之大,置己苍茫知寸身之微。在这接近海拔1300米的群峰之上、高山之巅,张目而视、倾耳而听,世界不再变动不居,大自然成为抵达心灵深处的“光”。在山水遇合间,仿佛找到一种开源、开悟的力量,以及平衡物质文明、人文精神及更高追求的轻盈姿态。

  驻足徜徉,微风渐起,秋意渐浓,突然想起,第二天就立秋了。山河已秋色,人生望秋实,此行收获颇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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